身著傳統中國服飾的女子站在他眼前,
一襲深青色的貼身旗袍,
黑亮的頭髮穩妥的盤在頭上,
尖細的鳳眼帶著溫暖而沉靜的光彩,
臉頰一抹緋紅讓她更顯俏麗。
室內暖洋洋的,
女子從爐上拿起煮滾了的水,
注入一旁的茶壺中,
茶葉的淡雅香氣在房裡擴散開來。
(真是舒服…)
他坐在一張桃花心木的大椅上,
自己為何在這?
眼前這名女子是誰?
他的妻子在哪裡…?
想到他的妻子,他從椅子上一躍而起!
「妳是誰!這裡是哪裡!?」
那女子嚇了一跳,
壺裡的茶濺出少許。
「你在說什麼啊,相公。」
女子擦著桌面的水漬,嗔道。
明亮的雙眼似笑非笑的盯著他,
彷彿什麼神祕力量所驅,
他幾乎要就這麼當作一切都理所當然。
"幾乎",只差一點點。
「相…公?」
他勉強鎮定下來,問。
「真是的,您竟然忘記了!」
女子嬌嗔,倒了兩杯茶,
恭敬的將其中一杯端到他面前。
「妾身已經是您的人了,
日後還望相公您多加疼惜呢。」
女子這麼說,眼神溫柔而嬌媚。
「……」
過度震驚的他呀然無語,就這麼呆站在原地,
看著眼前的青衣女子。
「姐~姐!您在說什麼啊!!」
一道清亮的女聲從門外傳來,
身著紅衣的少女一閃而入,
手上還拿著一個小碟子。
少女梳著一對包包頭,
和有力的聲音適成對比
身形纖瘦而嬌小,倒是一雙大眼分外引人注目。
「太過分了!姐姐假裝要我去拿白糖,
原來是為了把人家支開!」
紅衣少女忿忿看著青衣女子。
「呵呵,妳在說什麼啊。
姐姐像是那麼壞心的人嗎?」
青衣女子將另一杯茶拿給紅衣少女,
漫不經心的答道。
「不好意思…
這位妹妹,請問一下…」
仍在狀況外的他想向紅衣少女求助。
「我是二小姐,不是妹妹!
是二˙小˙姐!!!」
紅衣少女遷怒似的對著他吼道,
一面把碟裡的白糖全倒進杯子裡,一飲而盡。
「是…是…請二小姐息怒。」
他被紅衣少女的氣勢所迫,先道歉再說。
「我說妹妹啊,
就是這個脾性才讓爹娘為妳的婚事那麼擔心啊。」
青衣女子為自己斟了一杯茶,
裝作不經意的道。
「唔!」
紅衣少女一付受到打擊的樣子,
連忙重振旗鼓反擊:
「姐姐還不是一樣,都二十歲了還嫁不出去!!」
「有什麼關係呢?我這叫"寧缺勿濫"。」
青衣女子將杯蓋在杯口上比劃幾下,
輕描淡寫把紅衣少女的話給頂了回去。
「那我…那我也是寧缺勿濫!」
紅衣少女不服氣的強嘴。
「是嗎?剛剛是誰還在說:
『啊~好想和年輕男孩一起玩啊~
怎麼這裡只有老先生和老婆婆而已咧~』」
青衣女子模仿著紅衣少女的娃娃音,
怪腔怪調的道。
在一旁看著的他不禁失聲而笑。
「唔...」
彷彿被他的笑聲而影響,
紅衣少女一時語塞,
又急又羞的跑出門外。
隱約中,
他似乎看見門外有一對中年男女往裡面張望著,
發現他的目光,就立刻消失了。
「你看見啦?
剛剛那是我的妹妹,
門外的兩人是我爹和我娘。」
「爹娘很為我們姐妹的婚事擔心,
於是把我們接回家裡,想方設法物色對象。」
重新沏上一壺茶,青衣女子道。
「那跟我有什麼關係?」
恢復鎮定的他問了。
「記得你看到那幅對聯時說了什麼嗎?」
女子問。
他搖頭。
「『啊啊~這個好有趣啊!城隍老爺竟然有女兒!
這個設定實在是太萌了!』」
青衣女子模仿他的聲音說著。
「於是家父和家母就打算找閣下來見個面。」
又替他和自己倒了一杯茶,青衣女子道。
「只因為這樣?」
他瞠目道。
「別小看家裡有適婚年齡女兒的父母。」
青衣女子啜了一口茶,嘆道。
「這…其實小生在故鄉已有婚配的對象…」
不知道該怎麼措詞比較好的他,
索性用了歌仔戲裡書生被逼婚時常見的台詞。
「我們知道,所以你也不用緊張,只是看看而已。」
青衣女子將茶杯放下,
從髮上取下了一件物事。
原本盤起的長髮垂落到她腰間。
青衣女子將那物事遞到他手中,說:
「先拿著吧,也許我們會再見面…
不過你大概不會希望太早再見吧?」
青衣女子笑著,表情有點落寞。
沒等到他看清手中那物事,
眼前的她和整間房間突然模糊了起來……
……
從床上坐起,
頭痛欲裂的他喝了一大杯水,
妻子躺在身邊,安詳的熟睡著。
(這回可真是作了個怪夢啊…
以後在廟裡還是不要亂說話好。)
他想著,倒頭睡下。
模糊間,似乎在枕頭下碰到什麼尖銳的東西。
他拿起那物事,
是一對玉簪,
鑲著金邊和銀邊的玉簪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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